前标普全球副主席：市场恐慌未及“巅峰”特朗普迎大考

过去一周，美国新冠肺炎疫情及经济形势急转直下。

股票、原油、国债和黄金，无一幸免遭大举抛售，流动性风险忧虑丛生，投资者担忧新冠肺炎大流行或将美国经济拽入衰退深渊。

截至周三收盘，道指已跌破20000点大关，过去一个月累计跌幅逾30%，两周内美股四度触发一级熔断。美联航暴跌30%，波音重挫18%，高盛跌12%。美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攀升至1.226%，周一一度下探至0.65%。WTI原油期货价格断崖式下跌24.4%，收报20.37美元/桶，创2002年2月以来新低，本月累计跌幅已达54%。周一，反映市场波动性的VIX恐慌指数创历史新高，超越次贷危机时期。

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统计数据，截至当地时间3月18日凌晨，美国累计确诊病例达6496例，累计死亡114例。

3月16日，白宫发布应对新冠疫情指南，建议民众在未来15天内避免10人以上聚会，避免在酒吧、餐厅用餐，至少37个州陆续关闭公立学校。美联储两度紧急降息累计150个基点并重启多项金融危机时期的救市措施。美国财政部将推出万亿美元一揽子刺激方案，计划在两周内向美国民众派发“现金支票”。美国国会投票通过纾困法案，将提供新冠病毒测试，为受影响的小企业员工提供至少14天带薪休假，增加低收入医保和失业、食品补助。

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高级研究员、前标普全球副主席保罗・谢尔德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专访时表示，就事态的发展速度而言，虽看似与次贷危机有类似之处，但当前危机的根源是由一场大流行病所引发的公共卫生系统危机，而目前美国经济和资本市场受到的冲击都是由于防疫所采取的政策导致的。

谢尔德预测，在疫情平息以前，还会有更多货币和财政政策出台。即便如此，美国经济陷入危机的可能性已经很高。对于美国总统特朗普而言，这将是对其领导力的一场考验。

第一财经：目前，美国的疫情和经济形势急转直下，我们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祭出新的救市操作。这是否已经比肩2008年次贷危机？

保罗・谢尔德：我认为就事态的发展速度而言，确实和次贷危机有类似之处。次贷危机时，我在雷曼兄弟公司担任首席经济学家。时至今日，那些疯狂的日子仍历历在目。我认为，目前市场的情绪还不足以比肩2008年最黑暗时期的狂躁。当然，目前形势正在快速变化。

诚然，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此次危机的特殊之处有两点：首先，这是一场大流行病引发的公共卫生系统危机，而非金融危机；其次，截至目前美国经济和资产市场受到的冲击都是由于防疫所采取的政策导致的。这也是政府为了全社会的利益不得不行使的“必要之恶”。

第一财经：您认为，目前市场情绪尚未到达恐慌“巅峰”？

保罗・谢尔德：我只是认为当前情况还不足以与2008年相比。以商业票据融资机制为例，美联储在次贷危机期间于2008年10月17日宣布了该项措施。差不多同一时间，时任美国财长保尔森刚刚提出不良资产救助计划。总得来说，当时还处于次贷危机的早期阶段，后续还有很多的救助措施出台。

我认为，在疫情平息以前，还会有更多货币和财政政策出台。

第一财经：我们很难判断各地停工停学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小企业和小商铺要何以为继？

保罗・谢尔德：这是每个人都在苦苦思索的一个关键问题。一方面，政府要采取措施尽快控制疫情蔓延，另一方面也要做好疫情或将持续一段时间的准备。

当前，各级政府采取的防疫措施，例如居家办公、禁止集会，暂停各类体育赛事和娱乐项目，对美国经济活动构成巨大冲击。货币和财政政策需要防止经济衰退、甚至更严重情况的发生。

财政政策方面，政府需要调动财政资源为普通美国家庭和受创最严重的行业企业提供金融支持。这也是一揽子财政刺激计划最先需要考虑的。

货币政策方面，一旦经济活动受到严重冲击，收入锐减，部分企业将面临破产风险，美联储需要出手平复市场情绪，提供流动性支持。

在某一时点，政策制定者也许会意识到这已经不仅仅是流动性问题，而是偿付危机。央行需要为具有系统重要性机构提供支持，帮助他们度过这段困难时期。相关政策或将陆续出台。

第一财经：如果您来预测，从1到10，您认为美国距离被公共卫生事件拖入经济危机还有多远？

保罗・谢尔德：我想，我们已经走到了7至8，陷入经济危机的可能性很高。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将持续多久？考虑到消费占美国GDP比重达到70%，当前防疫措施对美国经济活动的打击是巨大的。

美国的政策制定者正在进行一场“赌博”，他们寄希望于通过激烈的措施在短时间内控制疫情蔓延，并使得经济获得快速反弹。但是，如果疫情继续持续下去呢？

对政策制定者而言，这都是困难的抉择。

而且，今年还是美国的大选年。对于美国总统特朗普而言，这也是对其领导力的一场考验。在大选过程中，谁能在防疫议题中脱引而出，发挥其领导力，在正确的时点作出正确的决策倡议，也成为选战的关键看点。

第一财经：G20诞生于2008年的次贷危机最动荡的时刻，全球主要大国共同实施扩张货币政策和刺激性财政政策，推动全球经济走出危机。在这一场大流行病前，国际社会应当如何协同抗疫，毕竟病毒本身是“无国界”的？

保罗・谢尔德：是的，这与2008年的次贷危机不同。当时，各国政府都明确了解拯救银行体系和挽救全球经济的重要性，并且全球协同合作将在最大化政策效果。

这一次，各国政府实施的防疫政策是导致经济停滞的主要原因。

我的建议是：首先，国际社会应在防疫第一线共同合作，这包括疫苗和治疗药物的研发。此外，各国政府应当考虑共同审视目前所采取的各种不同的防疫措施。要知道，一旦全球经济陷入严重衰退，也将导致许多人的健康受到影响，这也是我们需要担忧的。其三，在传统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协同方面，我们已经看到美联储联合其他五家央行，利用现有货币互换额度为美元流动性提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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